阿明(化名)打電話來:「大哥…」,他總是叫我大哥。「大哥,我的小電鍋壞了,你可以幫我想辦法嗎?」
被叫大哥的心情有點複雜(大概僅次於大叔吧),無論如何,可以付出一點微薄的心力,被人需要的感覺,還是很不錯的。
阿明曾經犯過錯,但他本質上還是個老實人。老實人一般丕輕易開口。我大概可以感同身受,以阿明的個性,如果不是真覺得有困難,也不會向別人求助。
從另一個角度觀察,對我們而言可以輕鬆解決的小事,放在阿明身上,就算不是什麼頭等大事,也會造成不小的困擾。但這並不表示阿明、或者與阿明有同樣際遇的人,就一心想著遊手好閒,不勞而獲。相反的,曾經遭受身心桎梏的這些朋友們,或許更渴望藉由經濟上的自主,獲得更多的自由空間。就像另一位朋友阿華(化名),每次的聯絡訪談,他的第一個問題,一定是有沒有幫他找到適合的工作。
不管怎麼說,對於剛摘下「實習」更生輔導員頭銜沒多久的我來說,因為一些熱心人士的幫忙,這件事情順利解決了。但還是有點杯水車薪的感覺,總覺得對他們面臨的困境,並沒有真正的幫忙,不免泛起些許的無力感。
轉念一想,更生保護會的設置,不就是為了解決更生人朋友的所有困難,更生輔導員沒有必要也沒有如此能力。更生輔導員存在的意義或價值,在於真心的陪伴,在於他們有向下沈淪的徵象時,適時的「拉他一把」,成或不成,盡人事而已。這裏借用一下愛迪生的名言,更生人的自立,更生輔導員的付出大概只佔百分之一,其他百分之九十九要靠更生人的自覺。自我察覺問題所在之後,願意改變思維而努力重生,破繭而出。
因為小電鍋只是個相對容易解決的「小」問題,當面對接踵而來的小問題,或者是更大的難題時,我們將如何自處?又該如何定位自己的角色?
在奇幻小說中,想直抵修仙大道,必須通過兩條路,一條「問心」,一條「煉心」,問是自省,煉是錘煉。更生輔導當然沒有那麼神聖偉大,但可以當作自勵的目標。想想當我們加入更生輔導員行列伊始,助人的初心應該都很堅定。然而一旦面對更生朋友的問題甚至於絕望的情緒,我們是否能繼續維持步伐?就算問心無愧,但會不會受到他們情緒的感染而躊躇、遊移,甚而心灰意冷,裹足不前,這是我們的課題。
更值得期待的是更生朋友自身。是真心想脫離這個染缸?獲得真正的獨立自主?有足夠意志持續朝目標而行?尤其是遇到挫折時,問心和煉心就顯得格外重要。
先問自心,方能不負本心;再求煉心,方能堅持本心。前行的路,互相砥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