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者因執導《竹灣風情》影片,有追尋到竹灣國小日語校歌的經驗,在2006年(民國95年)3月25日星期六,由漁撈科學長高博勇理事長和學姊顏秋勤總幹事和理監事所主辦的,高雄市澎湖海事高級水產職業學校(簡稱澎湖水產或澎水)校友會舉行時,特邀請筆者參加,在會中播映《竹灣風情》、《澎湖頌》;以及筆者新書
「拔仔狀元」(時報出版)簽書會,於典禮中有一群白髮蒼蒼的日據時代老校友唱日語校歌,筆者一時好奇,興起開始追尋日語校歌的念頭,唱日語校歌的學長校友有曾任西嶼鄉代表會主席的顏以定(學姊顏秋勤總幹事父親),還有陳永後。經過多年只尋找到第一段,從這個日語校歌可以發現到澎湖水產是臺灣第一所水產學校 ,校歌也是校史的一部分,在多方打聽沒有著落;又日據時代大學長們紛紛凋零,自由時報記者劉禹慶得知消息後,於2012年(民國101年)4月12日,以「澎水日治校歌 導演校友盼補齊」的版面報導,尋找日語校歌,於是接到了一通大學長(日據時代)郭長流先生主動打來的電話,聊了很久,他會唱且熱心幫我找也會唱日語校歌的學長,更要介紹九十三歲的學長讓筆者認識,因而開啟了更進一步的聯繫。
本年10月8日,筆者北上參加郭長流夫人郭蕭依(本名 蕭依子 ) ,在臺北的追思送別禮拜,10月9號到臺大醫院探視住院的郭長流大學長,10月10日筆者返回高雄之際,再度前往臺大醫院探視他, 他就像長輩一樣,視筆者如親,要筆者留下來陪他一夜, 除了跟他對稿外,他也講述了他在澎水求學的生平事蹟;以及一生的奮鬥歷程分享出來,筆者何其有幸,能與其在臺北臺大醫院病榻旁深夜長談,聆聽其求學和創業的點滴,十分難得和珍貴。
郭長流大學長赤腳徒步7個多小時上下學的毅力和精神,渡海到高雄在製藥廠當學徒,而後返回澎湖聽母言留在故鄉伴隨父母,信奉了父母在不遠遊的孝順精神,以新臺幣1萬元和五坪大的長春西藥房開始創業,而後逐漸擴展店面,到後來興建澎湖第一家有電梯的長春大飯店,投資輪船公司等…,不怨天尤人,樂天知命,發展澎湖觀光旅遊和航運的歷程,尤其他在事業有成之後,低調回饋社會,寬大為懷的處事原則,兒女都受很好的教育,幾個女兒為人處事頗受好評,夫妻鶼鰈情深,更讓人欽佩,值得我們學習。玆將錄音轉為文字,除自我勉勵外,也分享給學弟妹和大家。謹將經其本人授權及家屬校稿後,發表出來。特別感謝家屬們不厭其煩的多次校稿及提供照片。
澎湖日報社總編輯莊惠惠和全體同仁的編輯排版,全力配合預留版面刊出,在此一併誌謝。
赤腳徒步7個小時上下學 如夢幻般的回憶
郭長流
出生與求學過程
我是1930年(昭和5年、民國19年)生,屬馬,今年91歲,出生於日本國臺灣澎湖廳白沙庄港仔社東寮(澎湖縣白沙鄉港子村)。港子當時還沒有小學,只好走路去隔壁村港尾讀港尾國民學校初等科(港尾國小),光復後國民政府把港尾改成講美。1936年(昭和11年、民國25年)我小學畢業,畢業後就渡海到高雄州旭國民學校(三民國民學校)唸高等科。學校是位於高雄市建國路上的一棟紅色磚瓦建築,我是第38學籍。讀高等科後返澎讀澎湖水產。回來澎湖的一個重要原因是:二戰末期美軍經常空襲臺灣,尤其是臺北(行政)、高雄(工業)等重要城市,1945年(昭和20年民國34年),為了安全考慮才疏開離開高雄,也就是日本國投降盟軍,國民政府接收臺灣和澎湖(臺灣光復)那一年。根據澎湖水產學校的紀錄,我是1946年(昭和21年民國35年)3月1日入學,1948年(昭和23年民國37年)7月12日畢業,當時澎湖水產學校全名叫「臺灣省立澎湖初級水產職業學校」。有一位住在本縣白沙鄉岐頭村的陳乃增老師曾教過我。改良吳郭魚品種赫赫有名的鹿港水產試驗所前所長郭河(鹿港人,已歿)也是我們澎湖水產的校友,我和他很熟。
16~18歲的求學生涯鍛鍊我的精神和體力
我1946年(昭和21年民國35年)從高雄回來,在赤崁讀完二年高等科之後,考取了澎湖水產學校,全村子裡面只有我一個人去讀澎湖水產,那時村裡有一個叫端仔的,她在澎湖縣政府上班,她有薪水買腳踏車,可是她那個腳踏車也不是很好,那個輪胎不是用打氣有內胎的,是硬的硬梆梆那一種硬胎,插滿石頭和釘子,如石頭輪胎一樣硬,她當時還沒嫁人,她有租房子在馬公中央里即馬公國小前面的那棟古宅,5天才回港子村一次,我也不好意思像她借腳踏車,因為她自己要騎,他那輛腳踏車騎沒多久也壞掉了,而且那時腳踏車也很珍貴,家裡當時沒錢,所以也沒辦法買腳踏車,在澎湖也沒地方買,我們後來是有一輛腳踏車可是那一輛腳踏車不太能騎,而且冬天有強烈的東北季風很頂風,還是要用走路的,當時我16歲,我從白沙鄉港仔(港子村),到馬公澎湖水產上學,單程要徒步三個半多鐘頭,一天要走7個小時,單趟上學就是要3個多小時,早上4點半天還沒有亮就得起床出門,放學回家也要走3個半多鐘頭,往返加起來要走7個鐘頭。那時候澎湖沒有工作可做,就只有讀澎湖水產了。
一降完旗放學後,就連忙從學校走路回白沙鄉港子村。相同的回家方向有3位同學,我們一起結伴走路回家。從學校往家的路上必須要先經過長虹(中正)橋,再過萬歲(永安)橋。同學中有一個住沙港村,我們一到鼎灣,他就和我們兩個分道揚鑣。還有一個住講美村,所以我倆結伴繼續一起走。經過長虹橋還好,我最怕過萬歲橋,因為當時萬歲橋的橋寬只夠牛車可以通行,而且路面又顛簸不平。有時颱風來襲,或是遇到大滿潮的時候,隨時一個海浪打上來,整個人會被捲走淪為波臣。所以經過萬歲橋要非常小心,隨時注意海浪,儘量避開浪襲。浪一打上來,就要馬上蹲下躲浪,浪退之後,要即刻起身飛快奔跑離開險區。
當時長虹橋和萬歲橋橋的頭尾都是墳墓,傍晚夕陽西下後,尤其冬季晝短夜長,天色昏暗黑夜來的很快。我們趕路經過萬壽橋(永安橋)那個時候,只有牛車可以走的寬度,顛簸不平,非常不平坦,當時還是戰爭狀態,有許多死兵(死了的軍人)的屍體浮流過來,不知道是遇難船員、墳墓、還是那裏飄來的,我們2人就大聲唱歌和講話壯膽,有時候過橋就用跑的,心情真是驚心動魄,情節彷如電影一般。
透過管道知悉也見證1947年3月6日高雄大屠殺
1947年3月6日上午,高雄要塞司令彭孟緝在誘騙擒拿七位依約上壽山談判的高雄市代表後,當天下午2點下令三百多名武裝士兵驅軍車下山,前往高雄市政府、高雄火車站展開鎮壓無差別屠殺,死傷數百人,高雄瞬間淪為人間煉獄。
在高雄市政府廣場等待談判結果,慘遭屠殺的民意代表和市民中,市參議員許秋粽與其當醫師的長子許國雄是澎湖白沙後寮村人。他們同時遭到軍隊無情掃射,當時廣場上有三十多人無處可逃,許秋粽以自己的身軀保護兒子,自己在頭部中槍倒地前,仍拚命將兒子許國雄壓在自己身體下保護著,避免兒子被機槍子彈掃射到,許國雄眼睜睜的看著父親的腦漿、血水滴在自己身上終於斷氣死亡。他在其父用身軀的保護下,成為廣場上三十四名被掃射民眾中的唯一倖存者。從港子村到高雄市發展的謝有用,當時是臺灣新生報記者,後來當選高雄市議員,也被抓去關12年。他們都是高雄事件的無辜受難者,我曾經到臺北市新公園內的二二八紀念館花了6小時仔細尋找,終於看到這些人的歷史檔案。
劫後餘生的許國雄後來透過他曾是彭孟緝母親的醫師(齒科、牙醫)關係,救回被捕的兩個弟弟和他們的三個同學。許國雄後來創辦東方設計大學(前稱東方工專)當校長。許秋粽是我一個叫姑姑(蕭月女)的親戚,蕭月女出生於澎湖縣白沙鄉員貝嶼,是抱來準備將來做媳婦的童養媳。蕭月女本姓王,她在高雄七賢三路當助理,幫人洗衣和當助產士(即一般稱的產婆),她生財有道後來買了二棟房子。後來嫁給港子村蕭生照,在高雄創立優勝牌永泰製藥廠,1957年民國46年,首辦健美優勝牌小姐選美促銷自家製藥廠優勝牌產品。夫婿1960年民國49年,跨足台語電影擔任導演,作品有《情絲難斷》(1960)、《為著你一人》(1960)、《大姊頭》(1962)等。
成家生兒育女與創業談
1948年(昭和23年民國37年),我18歲澎水畢業,馬上到高雄市優勝牌永泰製藥廠當學徒,這家製藥廠是我太太的三叔(蕭生照)開的。三嬸又是我的姑姑(員貝嶼郭王箱阿嬤收養的女兒),所以雙方都有親戚關係。當年我從業務員學習開始,勤儉耐勞,—切從基層做起,甚麼都要做,有時要坐火車去桃園送貨及收款,服務於製藥廠期間,我就努力學習藥理、化學、工程設計和製藥廠的管理運作等…,對我日後返鄉在澎湖創業開西藥房有非常大的助益。
1950年(民國39年)奉命回澎湖和蕭依子結婚(婚後冠夫姓更名郭蕭依),當年才20歲。母親希望1位兒子能夠留在澎湖陪她,所以就到馬公開始開葯房創業。從才5坪大的房子慢慢的存錢擴大店面。光復後,社會凋敝,全臺醫療設施極端缺乏,因為我有藥廠經驗,所以順利拿到了營業執照,在澎湖馬公創立長春西藥房,成家立業。我懂藥理,化學,有醫藥理念,又有進貨的管道,店址位在馬公港邊,方便許多離島漁船和交通船出入,許多醫院和診所也進我們的藥品,在澎湖生意非常好。
我曾飼養過3頭牛,種植15萬栽(欉)的農地。我也曾和蔡天來(1965年民國54年創辦私立東方工商專科學校,擔任董事長職務),姑丈黃江三人,在高雄市鹽埕區七賢三路合開一間由三間店面併成的布料行。我還合夥過輪船公司。我認為有努力就能成功,馬公市中正路8號的家就經過多次的改建,1969年(民國58年)藉著政府都市計畫拓寬中正路之際,就順道改建為7樓的大樓,開始經營旅館。建築圖,我一看就知曉,像我蓋長春大飯店都自己設計和施工,加上自己的巧思。例如:屋頂我都灌柏油,絕對不會漏水。1973年(民國62年)長春飯店開幕正式營運,是澎湖第一家有電梯的大飯店。當年—部電梯新台幣40萬可以買—棟房子,經過與太太商量,獲得太太的支持,就決定裝設電梯。落成後有如現今的5星級飯店,生意興隆,1984年(民國73年)擴增為9樓。
1968年我38歲和馬公鎮仕紳29人創立澎湖扶輪社。奉行扶輪社增進職業交流及提供社會服務的宗旨,奉獻服務,締結外國姊妹社,畢生以扶輪社社員為榮。1989年(民國78年)-1990年(民國79年),我擔任第22屆澎湖扶輪社社長,從1968年(民國57年)創社社員至2020年(民國109年),不離不棄社齡52年。
我育有6女1男,唯一的兒子郭金泉,目前在臺灣基隆國立臺灣海洋大學水產養殖系所當正教授,他以前拿日本國文部省獎學金(交流協會)去日本國國立東京大學(昔稱日本東京帝國大學)讀碩士;接著去美國德州農工大學(Texas A&M University)攻讀博士學位,都拿獎學金,很少花我的錢。
回首澎水求學往事 好像是在作夢一樣
雖然那時候我們有木屐,可是都捨不得穿,經常都是綁掛在脖子上,赤腳走路。快到學校門口,才穿起木屐踏入學校。就這樣每天上下學最怕颱風天,也很怕刮大風下大雨天,回家的路,可以用來形容。這一段是我一輩子不能磨滅、永誌難忘的回憶,現在回想起來,好像是作夢一樣。
郭長流 口述
蔡國顯(國立澎湖海事高級水產職業學校1974年民國63年考取入學,1977年民國66年畢業漁撈科校友,學號「漁3022」)敬謹記述撰寫
2020年民國109年6月端午節前整理初稿。
2020年民國109年校稿。
2020年民國109年郭金泉教授潤稿。
郭美珍(二女兒)幫忙校稿並提供照片。
出生與求學過程
我是1930年(昭和5年、民國19年)生,屬馬,今年91歲,出生於日本國臺灣澎湖廳白沙庄港仔社東寮(澎湖縣白沙鄉港子村)。港子當時還沒有小學,只好走路去隔壁村港尾讀港尾國民學校初等科(港尾國小),光復後國民政府把港尾改成講美。1936年(昭和11年、民國25年)我小學畢業,畢業後就渡海到高雄州旭國民學校(三民國民學校)唸高等科。學校是位於高雄市建國路上的一棟紅色磚瓦建築,我是第38學籍。讀高等科後返澎讀澎湖水產。回來澎湖的一個重要原因是:二戰末期美軍經常空襲臺灣,尤其是臺北(行政)、高雄(工業)等重要城市,1945年(昭和20年民國34年),為了安全考慮才疏開離開高雄,也就是日本國投降盟軍,國民政府接收臺灣和澎湖(臺灣光復)那一年。根據澎湖水產學校的紀錄,我是1946年(昭和21年民國35年)3月1日入學,1948年(昭和23年民國37年)7月12日畢業,當時澎湖水產學校全名叫「臺灣省立澎湖初級水產職業學校」。有一位住在本縣白沙鄉岐頭村的陳乃增老師曾教過我。改良吳郭魚品種赫赫有名的鹿港水產試驗所前所長郭河(鹿港人,已歿)也是我們澎湖水產的校友,我和他很熟。
16~18歲的求學生涯鍛鍊我的精神和體力
我1946年(昭和21年民國35年)從高雄回來,在赤崁讀完二年高等科之後,考取了澎湖水產學校,全村子裡面只有我一個人去讀澎湖水產,那時村裡有一個叫端仔的,她在澎湖縣政府上班,她有薪水買腳踏車,可是她那個腳踏車也不是很好,那個輪胎不是用打氣有內胎的,是硬的硬梆梆那一種硬胎,插滿石頭和釘子,如石頭輪胎一樣硬,她當時還沒嫁人,她有租房子在馬公中央里即馬公國小前面的那棟古宅,5天才回港子村一次,我也不好意思像她借腳踏車,因為她自己要騎,他那輛腳踏車騎沒多久也壞掉了,而且那時腳踏車也很珍貴,家裡當時沒錢,所以也沒辦法買腳踏車,在澎湖也沒地方買,我們後來是有一輛腳踏車可是那一輛腳踏車不太能騎,而且冬天有強烈的東北季風很頂風,還是要用走路的,當時我16歲,我從白沙鄉港仔(港子村),到馬公澎湖水產上學,單程要徒步三個半多鐘頭,一天要走7個小時,單趟上學就是要3個多小時,早上4點半天還沒有亮就得起床出門,放學回家也要走3個半多鐘頭,往返加起來要走7個鐘頭。那時候澎湖沒有工作可做,就只有讀澎湖水產了。
一降完旗放學後,就連忙從學校走路回白沙鄉港子村。相同的回家方向有3位同學,我們一起結伴走路回家。從學校往家的路上必須要先經過長虹(中正)橋,再過萬歲(永安)橋。同學中有一個住沙港村,我們一到鼎灣,他就和我們兩個分道揚鑣。還有一個住講美村,所以我倆結伴繼續一起走。經過長虹橋還好,我最怕過萬歲橋,因為當時萬歲橋的橋寬只夠牛車可以通行,而且路面又顛簸不平。有時颱風來襲,或是遇到大滿潮的時候,隨時一個海浪打上來,整個人會被捲走淪為波臣。所以經過萬歲橋要非常小心,隨時注意海浪,儘量避開浪襲。浪一打上來,就要馬上蹲下躲浪,浪退之後,要即刻起身飛快奔跑離開險區。
當時長虹橋和萬歲橋橋的頭尾都是墳墓,傍晚夕陽西下後,尤其冬季晝短夜長,天色昏暗黑夜來的很快。我們趕路經過萬壽橋(永安橋)那個時候,只有牛車可以走的寬度,顛簸不平,非常不平坦,當時還是戰爭狀態,有許多死兵(死了的軍人)的屍體浮流過來,不知道是遇難船員、墳墓、還是那裏飄來的,我們2人就大聲唱歌和講話壯膽,有時候過橋就用跑的,心情真是驚心動魄,情節彷如電影一般。
透過管道知悉也見證1947年3月6日高雄大屠殺
1947年3月6日上午,高雄要塞司令彭孟緝在誘騙擒拿七位依約上壽山談判的高雄市代表後,當天下午2點下令三百多名武裝士兵驅軍車下山,前往高雄市政府、高雄火車站展開鎮壓無差別屠殺,死傷數百人,高雄瞬間淪為人間煉獄。
在高雄市政府廣場等待談判結果,慘遭屠殺的民意代表和市民中,市參議員許秋粽與其當醫師的長子許國雄是澎湖白沙後寮村人。他們同時遭到軍隊無情掃射,當時廣場上有三十多人無處可逃,許秋粽以自己的身軀保護兒子,自己在頭部中槍倒地前,仍拚命將兒子許國雄壓在自己身體下保護著,避免兒子被機槍子彈掃射到,許國雄眼睜睜的看著父親的腦漿、血水滴在自己身上終於斷氣死亡。他在其父用身軀的保護下,成為廣場上三十四名被掃射民眾中的唯一倖存者。從港子村到高雄市發展的謝有用,當時是臺灣新生報記者,後來當選高雄市議員,也被抓去關12年。他們都是高雄事件的無辜受難者,我曾經到臺北市新公園內的二二八紀念館花了6小時仔細尋找,終於看到這些人的歷史檔案。
劫後餘生的許國雄後來透過他曾是彭孟緝母親的醫師(齒科、牙醫)關係,救回被捕的兩個弟弟和他們的三個同學。許國雄後來創辦東方設計大學(前稱東方工專)當校長。許秋粽是我一個叫姑姑(蕭月女)的親戚,蕭月女出生於澎湖縣白沙鄉員貝嶼,是抱來準備將來做媳婦的童養媳。蕭月女本姓王,她在高雄七賢三路當助理,幫人洗衣和當助產士(即一般稱的產婆),她生財有道後來買了二棟房子。後來嫁給港子村蕭生照,在高雄創立優勝牌永泰製藥廠,1957年民國46年,首辦健美優勝牌小姐選美促銷自家製藥廠優勝牌產品。夫婿1960年民國49年,跨足台語電影擔任導演,作品有《情絲難斷》(1960)、《為著你一人》(1960)、《大姊頭》(1962)等。
成家生兒育女與創業談
1948年(昭和23年民國37年),我18歲澎水畢業,馬上到高雄市優勝牌永泰製藥廠當學徒,這家製藥廠是我太太的三叔(蕭生照)開的。三嬸又是我的姑姑(員貝嶼郭王箱阿嬤收養的女兒),所以雙方都有親戚關係。當年我從業務員學習開始,勤儉耐勞,—切從基層做起,甚麼都要做,有時要坐火車去桃園送貨及收款,服務於製藥廠期間,我就努力學習藥理、化學、工程設計和製藥廠的管理運作等…,對我日後返鄉在澎湖創業開西藥房有非常大的助益。
1950年(民國39年)奉命回澎湖和蕭依子結婚(婚後冠夫姓更名郭蕭依),當年才20歲。母親希望1位兒子能夠留在澎湖陪她,所以就到馬公開始開葯房創業。從才5坪大的房子慢慢的存錢擴大店面。光復後,社會凋敝,全臺醫療設施極端缺乏,因為我有藥廠經驗,所以順利拿到了營業執照,在澎湖馬公創立長春西藥房,成家立業。我懂藥理,化學,有醫藥理念,又有進貨的管道,店址位在馬公港邊,方便許多離島漁船和交通船出入,許多醫院和診所也進我們的藥品,在澎湖生意非常好。
我曾飼養過3頭牛,種植15萬栽(欉)的農地。我也曾和蔡天來(1965年民國54年創辦私立東方工商專科學校,擔任董事長職務),姑丈黃江三人,在高雄市鹽埕區七賢三路合開一間由三間店面併成的布料行。我還合夥過輪船公司。我認為有努力就能成功,馬公市中正路8號的家就經過多次的改建,1969年(民國58年)藉著政府都市計畫拓寬中正路之際,就順道改建為7樓的大樓,開始經營旅館。建築圖,我一看就知曉,像我蓋長春大飯店都自己設計和施工,加上自己的巧思。例如:屋頂我都灌柏油,絕對不會漏水。1973年(民國62年)長春飯店開幕正式營運,是澎湖第一家有電梯的大飯店。當年—部電梯新台幣40萬可以買—棟房子,經過與太太商量,獲得太太的支持,就決定裝設電梯。落成後有如現今的5星級飯店,生意興隆,1984年(民國73年)擴增為9樓。
1968年我38歲和馬公鎮仕紳29人創立澎湖扶輪社。奉行扶輪社增進職業交流及提供社會服務的宗旨,奉獻服務,締結外國姊妹社,畢生以扶輪社社員為榮。1989年(民國78年)-1990年(民國79年),我擔任第22屆澎湖扶輪社社長,從1968年(民國57年)創社社員至2020年(民國109年),不離不棄社齡52年。
我育有6女1男,唯一的兒子郭金泉,目前在臺灣基隆國立臺灣海洋大學水產養殖系所當正教授,他以前拿日本國文部省獎學金(交流協會)去日本國國立東京大學(昔稱日本東京帝國大學)讀碩士;接著去美國德州農工大學(Texas A&M University)攻讀博士學位,都拿獎學金,很少花我的錢。
回首澎水求學往事 好像是在作夢一樣
雖然那時候我們有木屐,可是都捨不得穿,經常都是綁掛在脖子上,赤腳走路。快到學校門口,才穿起木屐踏入學校。就這樣每天上下學最怕颱風天,也很怕刮大風下大雨天,回家的路,可以用來形容。這一段是我一輩子不能磨滅、永誌難忘的回憶,現在回想起來,好像是作夢一樣。
郭長流 口述
蔡國顯(國立澎湖海事高級水產職業學校1974年民國63年考取入學,1977年民國66年畢業漁撈科校友,學號「漁3022」)敬謹記述撰寫
2020年民國109年6月端午節前整理初稿。
2020年民國109年校稿。
2020年民國109年郭金泉教授潤稿。
郭美珍(二女兒)幫忙校稿並提供照片。
●國立澎湖高級海事水產學校(日據時代)大學長郭長流先生(左) 夫人郭蕭依女士(原名蕭依子)(右)夫妻鶼鰈情深7O載。
●郭長流先生(第一排中)育有6鳳1龍,每位品學兼優,才貌兼備,均受高等教育
第一排 郭美芳(左一.3女) 郭美珍(右一‧次女)
第二排 郭美滿(左一‧5女)
郭美麗(左二.長女)
郭金泉(左三‧長男)
郭美足(右二‧6女)郭美德(右一.4女)
●郭長流先生年輕英俊瀟灑
●郭長流先生以新台幣1萬元五坪大空間創業長春西藥房慢慢再擴展店面
●郭長流先生白手起家開創澎湖第一家有電梯的長春大飯店